第0686章 仙魔殊途

　　风胤真人这一道血元指，乃是凝聚全身真元的必杀一击，萧尘正处于恍恍惚惚之间，此时如何能够反应过来？
　　“呆子……”
　　花未央脸色一变，一下冲了上去，双手印诀一结，玉怜花瞬间从她胸口飞了出来，然而仅仅如此，焉能抵挡得下风胤真人这一击？
　　“砰！”
　　一声巨响，玉怜花直接被震飞了出去，但风胤真人的攻势，却丝毫未有停下，这一道血元指，最终却是重重打在了她的身上。
　　“未央……”
　　等萧尘抬起头来时，却正好看见花未央被击飞出去的身影，仿佛凋零的花瓣，零落，纷飞。
　　“未央！”
　　这一刹那，萧尘终于清醒过来，一瞬间冲上去，自半空中接住了花未央，只见她嘴角一缕鲜血缓缓流出，这一刻，只是安静地看着他，不再说话。
　　“不……不啊！”
　　萧尘几欲癫狂，而在后面，风胤真人脸色苍白至极，他也没有想到，消耗了他将近一半的血元，满拟能够一击必杀萧尘，却没想到，竟打在了花未央身上。
　　“你去死——”
　　萧尘双目欲裂，手掌往后一拂，一道掌力激荡而出，将这一路的山石也震得粉碎，风胤真人躲避不及，被这一掌重重击中，顿时一口鲜血喷出，五脏六腑俱裂，往后飞了出去，死活不知。
　　“未央……不要死，不要死啊！啊——”
　　萧尘几乎快要疯了，两只眼睛渐渐又变得血红，身上魔煞，再一次笼罩了起来。
　　“不要……”
　　花未央伸出满是鲜血的手，轻轻抚在他的脸颊上：“最后一件事，答应我……不要有仇恨……不要报仇……”
　　“未央……未央！我答应你……我都答应你啊……”
　　萧尘双眼聚满了泪水，身上的魔气，又慢慢消散了，花未央面色苍白地一笑：“我最喜欢的，便是人间了，我不回去了，带我走，离开这里，好吗……”
　　“好……好……”
　　萧尘声音哽涩，抱着她，一步一步，往山谷外面走去，再也不管这里的任何人。
　　“轰隆！”一声雷响，豆大般的雨点砸落了下来，但这一刻，却无人避雨，所有人都怔怔望着他不语。
　　“未央……”仙姝夫人和幽琴幽常等人也走了上来，这一刻，无人说话。
　　“呃……”
　　远处，风胤真人又一口鲜血涌出，眼见萧尘要离开，他用尽最后的力气，向凌音说道：“凌音……他已入魔……不能让他离开，你忘了三百多年前，沈沧溟也是如此吗……凌音……”
　　然而此时此刻，凌音却没有理会他，只是静静看着大雨中，萧尘那一道越走越远，略显凄清的背影。
　　“拦下他……快拦下他！”
　　风胤真人倒在血泊之中，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，然而一遍一遍地喊，却无人听他的，整个天门，乃至整个正道各派，此时此刻，竟然没有一个人再上去阻拦萧尘。
　　“未央，我带你走，离开这里，永远也不回来了，天下苍生，与我们何干，我带你离开……”
　　“下雨了，未央，你听得见吗……”
　　“未央……不要睡着，好吗……”
　　“未央……未央……”
　　……
　　七天后，玄青门，天枢殿。
　　只见殿上檀香袅袅，青玄真人正襟危坐于殿首上，下边是玄阳子和藏玄镜几位尊上。
　　几人沉默了许久，青玄真人最终才开口道：“凌音还在瑶光殿吗？”
　　亦还真点头道：“这几日，师妹一直在瑶光殿未出。”
　　“唉……”
　　青玄真人长长叹了声气，不再去说她，转开话题道：“几位师弟以为，沈沧溟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？”
　　听闻此言，众人皆陷入沉思，过了一会儿，藏玄镜才道：“此人暗中凝聚山川地脉灵力，上次还利用那太始道门聚集了不少灵脉之力，行事诡谲，实是教人难以揣测，莫非是想凝聚地脉之力，用以修炼？”
　　青玄真人听后，沉吟了好一会儿，才又向亦还真看去：“亦真师弟觉得呢？”
　　亦还真垂首凝思，片刻后才慢慢抬起头来，缓缓说道：“天地初开之时，伴有十二条大地灵脉相生，乃是万物灵长之源，而太古有阵，名曰‘十方’，此阵若行，天下必变，但要行此阵，须得以无上之灵力……”
　　听闻此言，青玄真人脸上神色微微一变，莫非这么多年来，沈沧溟的目的竟不是报仇，而是窥视天下，如此大的野心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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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此刻，在一座山涧里，只见谷中草木清奇，花开似锦，一道人影站在悬崖边，水雾升腾，阳光照在上面，使得崖边，挂起了一道道彩虹，而那人，也站在原地好久不曾动过一下了。
　　那人正是千羽霓裳，而此处，乃是那一次萧尘下山前，将“秋水无情”演示给她的地方。
　　忽然，一阵风响，身后有一道人影落至，但瞧那人一头白发，却是眉月尊上。
　　“霓裳。”
　　眉月尊上徐步走来，千羽霓裳终于转过了身去，见是师父来了，轻轻点了点头：“师父……”
　　见她此时模样，眉月尊上忍不住心中轻轻一叹，徐徐向她走去，望着悬崖对面的瀑布，缓缓说道：“自古以来，仙魔殊途，我辈修炼，讲究斩除心魔执念，太上忘情，方证大道……而魔道之人，往往正是因执念过深，久而久之，越发癫狂，嗜杀成性，纵然修成绝世魔神，那时也早已性情大变，六亲不认……”
　　“弟子明白……”
　　“恩……”
　　眉月尊上微微颔首，又向她看去，轻声说道：“来日，他若归隐山野，则不说，而若是就此入了魔道，霓裳，你知道该怎么做么？”
　　“我知道……”
　　千羽霓裳轻轻点了点头。
　　“恩……”
　　眉月尊上再次颔首，轻轻按着她的肩膀：“你若是想清楚了，便回天璇峰吧……”说完，化作一道剑光，往天际云层里去了。
　　千羽霓裳望着她消失云层的身影，又缓缓低下了头，轻轻抽出秋水剑，看着剑上，那两行小字：一尘、霓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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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夜里明月如洗，云巅之上，云海缓缓翻涌，如梦似幻，此处乃紫宵峰四景之一，云巅。
　　风缓缓吹过，悬崖边上那一道孤清的背影，始终不曾稍动。
　　忽然，云海往两边涌开，中间有一道人影飞了上来，那人风姿俊逸，正是天机尊上，亦还真。
　　“师妹。”
　　“恩……”凌音微微点头，问道：“师兄中夜而来，是为何事？”
　　亦还真知她心中凄苦，不愿再提萧尘一事，说道：“白天的时候，师兄提到近来仙元五域涌入大量灵气，恐会引得域外势力觊觎，四海真君，八荒主宰，还有那传说中，已入圣的几人……”
　　“恩……”
　　凌音只微微点了点头，似乎如今，对一切事，都变得漠不关心了。
　　亦还真又道：“另外，还有一事，前不久师兄下山带回来的那个女孩，那女孩今年虽才八岁，但资质甚佳，不过师兄门下早已不收弟子，而眉月师姐那边，她又只心系于霓裳一人，至于我门下，师妹知道，我门下不收女弟子……所以最终，师兄的意思，是让她拜入师妹的门下。”
　　凌音望着缓缓起伏的一片银色云海，脸上依然静如止水，许久才道：“她叫什么名字。”
　　“若水。”
　　“若水……”凌音望着银色云海，渐渐不语。


第三卷 定风波